今年秋天、這個九月,實在是個令人煩悶而且痛苦的一段日子。
從進入九月以來,就沒有過什麼好事發生在我身上。
這樣的說法似乎太過以偏概全,當然不是沒有過好事,只是太過微小。甚而更令我覺得難堪的是;許多初始看起來很好的好事,最後的結果卻並非一開始看到的那麼美好。


讓這個九月如此黑色的原因,是從一個硬碟的突發事件開始。
這事件的緣由來自於我新買的那顆1.5TB的新硬碟。


我一直計畫要買顆新硬碟,因為資料檔案的增加已經使得舊有的四顆硬碟不敷使用。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來自於無止境地收集麻由檔案造成的,有一顆硬碟滿滿地塞滿了關於麻由的所有東西,早在一年多前這顆硬碟就已經處於無法儲存的狀態,爆得那麼剛剛好,完全沒有商量的任何餘地。
等到其他三顆硬碟的儲存空間也拉起了警報,我想是時候了,所以打算在九月買新硬碟。


悲劇就在那一天出現。


我攜著剛買好的硬碟回到家裡,那天已經很晚了,所以我不急著今天安裝,我想把那已經開了三四天沒關機的電腦關機休息,然後明天下班回來再好好地進行搬家作業,我是滿心歡喜地這樣計畫好了,但是不尋常的關機訊息改變了這個計畫;
電腦根本不能關機!


沒關係,這種事情我不是沒遇到過,重開就好了唄?


但是不對,無法重開,系統無法進入,一進入系統畫面時畫面瞬間出現從使用XP以後已經讓我遺忘很久的、該死的微軟傳統故障藍白畫面。


系統壞了?怎麼這麼會挑時間?不過系統壞了還是小事,剛好買了新硬碟,安裝系統到新硬碟以後系統碟的檔案備份出來就得了,不過重裝實在很費時,搬家作業可能要因此延後個幾天了。
其實也好啦,因為系統自安裝以後已經一兩年了,也是毛病叢生,趁這機會重裝也好。


現在回想起來,那時的我真的太天真也太樂觀了,其實從新硬碟入手的那一刻開始,惡夢就已經開始,但是當時的我卻沒有發現到這件事。


安裝完新的系統以後,開始備份舊系統碟裡的檔案,那大概花了我一天的時間 ( 所謂的一天,指的是下班回家後能用電腦的一兩個小時 ),在第二天準備備份另一顆硬碟的時候,我才發現了事情的真相;我那顆舊的系統碟其實沒有壞。


壞的是另一顆硬碟,它一插上電源我就再度重溫了兩天前看到的藍底白字。
原來我這顆硬碟已經壞到只要有它在,主機板就無法正常作業、系統無法開啟的嚴重地步。


僅只硬碟壞掉,尚不至於構成悲劇、也還不會是惡夢。
硬碟壞掉、檔案消失的情形我也不是沒有碰過。沒了就沒了,許多時候沒辦法就是沒辦法。事情就是這樣的;該你擁有它的時候就是緣分還在,不該你擁有的時候就是緣分已盡。


但這一次我實在沒辦法這麼簡單明朗地看待這次硬碟的故障。因為壞掉的那顆是絕對不能壞的那顆;已經放滿麻由檔案的硬碟。
對我來說;這實在是太殘忍的事實宣告,當我發現到這件事的時候,感到了呼吸瞬間屏息的空白:
為什麼偏偏是你?
為什麼剛好是你?
為什麼;四分之一的機率那麼恰巧地在你身上實現?


這顆硬碟;兩百九十八GB的資料數據所代表的;不單單只是數字帳面上的多寡與爆滿的情形而已。從我喜歡上麻由以來,就不斷在一點一滴地存放關於她的所有資料,雖然一年多前就已經塞滿,但一直到它壞掉前的一個多月,我還是繼續地整理這顆硬碟。


如果說;它代表了我喜歡麻由的心情,我想一點都並不為過。正因為它不是在一朝一夕間就爆滿,而是慢慢地終於達到無法再放下的地步,所以那過程正如同我逐漸探索麻由和不斷發現的足跡一樣,在心情上達成了相吻合意識型態。


但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一切都沒有了,細微的歲月在沒有注意到的情況下會漸漸地一些些累積得越來越大,而我就在這個越來越大的當口,「啪」的一聲突然全都消失了,一點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收集它們與累積它們需要花上將近三年半的時間,三年半的時間呢 ~~ 聽起來不是很長,但絕非一蹴可及。花那麼久的時間辛苦得到的一切,卻可以在一瞬間喊消失就消失。在看到藍底白字畫面的同時,我最先有的情緒不是因失去而感到的哀傷,而是種從頭頂冷到腳底的惡寒,實在是太快太令人措手不及了,所有的所有都回到了原點,曾經擁有過的很快地就成了所謂的過去式,而那不過是數分數秒的時間而已。
世間萬物是如此虛無的存在嗎?好像繞著圈圈一樣,以為一直是向前走,但最後還是回到了原點。
我感到了恐懼,那麼;這三年來的意義是什麼?我擁有的是什麼?我做了什麼?孜孜不倦地作著興高采烈的收集動作,終於還是什麼都沒有嗎?所謂的意義是不是從沒有意義?所擁有的一切是不是終究不能擁有?所做過的其實根本和沒做過是相同的意思?
這種恐懼和後來湧上心頭的悲傷合併成強烈的空虛感,我關掉了眼前的電腦,只是坐著什麼也不想說。連生氣難過都懶得如此反應,因為空虛帶來了無力的疲倦感,我只覺得很累,關於這件事情。


我沒辦法做任何事情,無法面對現實事物。這顆硬碟的故障損傷了我的精神,我所能做的就是專心地悲傷與難過,將心情徹底地浸入消沉的情緒裡。外表上的我看起來和平常都一樣,可是只有自己知道從那之後的十幾天,我的心情深層意識十分地躁動煩悶,就像從冷水狀態開始加溫一樣,水面上看起來沒有什麼,其實水面底下正逐漸加熱沸騰。
我必須藉由這樣空洞的、恍惚的消沉來安靜平緩這些心底的浮躁,避免被這些負面的心情影響而出現無法控制的暴走狀態。


在那段專心平靜的十幾天內,我只做一件事;就是製作「みぽりんのえくぼ」的外掛字幕。
很奇怪的是;明明我什麼都不想做了,只想要多一點安靜的空間,但是卻又需要做一件什麼事情來凝聚自己拼命平靜的專注力。那種感覺或許很接近常常看到的一個情形;以拼命工作的狀態來轉移心上無法遺忘的悲傷。我覺得自己有一點像是這樣,但又完全不是,我並沒有這種近似完全寂寞的深刻悲傷,而是具有莫名煩亂的空虛感。雖然安靜是我所需要的,可是我也需要某個動作來使自己不去注意到這令人足以發狂的空虛感。


然而偶爾還是會有失控的時候。


對著時間軸的分秒,手上 Key 著鍵盤輸入字幕文字,往往是花費了一個多小時卻只完成了影片的十分鐘。有時看著那緩慢的進度,不知為什麼地就又會想起已經失去的那顆硬碟、想到好像自虐一樣地閉鎖在消沉空白情緒中的自己,想刻意遺忘的空虛不自覺地又蔓延開來,有種想抱著螢幕大哭的衝動,想甩落桌上眼前所有看得見的東西,想要狠狠地大聲吼叫,這些突如其來的失控情緒,就是一直刻意壓抑和追求平靜所必然的副作用吧。我最終沒有徹底地瘋狂,因為那種發洩行為我做不到、或者說那終究不是我處理情緒的方式,我還是慢慢地一點點拉回快要暴走的心情,繼續地強迫自己專心製作字幕,努力地沉澱、拼命地消沉。


在這段期間,其實也發生了幾件事,而那也都不是什麼好事。
像是工作,這個月的工作狀態真的很不順利,事情特別多、狀況特別糟。每天都有奇怪的事情發生、每天都有糟糕的情況出現。也無法避免地遭受到BOSS的責備,BOSS甚至直指:
「今天老子脾氣已經比以前改太多也好太多了,不然你早就不在這裡了。」
做不好被罵是正常的,只是被人當面這樣說實在是感覺受到相當大的打擊,真的感到很沮喪。
到底自己會什麼?又到底能做些什麼呢?我真的無法相信自己也沒辦法接受自己。


我就在這樣沮喪的心情中度過了一個依然沒有放假、照常工作的中秋節。拖著酸痛的右腳走下公車聞到騎樓傳來的碳味,某種無法言語的深深的難過湧上心頭;
為什麼大家在放假的日子我還要去工作?
為什麼辛苦得要命還被罵得半死?
為什麼忙了一個月卻只是窮忙的所得?
我到底在做些什麼?
我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


看著頭上的滿月,我知道這些問題不會有正確的答案,但看著遠遠的黃色的月亮,我突然有了種很荒謬的想法,假使、我是說假使;那時突然在我眼前出現了一條通往月亮的道路的話,我覺得當時的我會毫不猶豫地踏上去,雖然會到哪裡我並不知道,前方會有什麼我也不知道,但是一定可以脫離現在的型態。回想起當時自己這種亟欲逃避現實的想法,我想也許我一直渴望著某種生活心靈上一點點小小的瘋狂與轉變吧?


除了工作以外,還有一件事;就在字幕即將完成的幾天前,我的手機壞了~~
雖說「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但一支用了四五年的手機突然間跟你喊說不想玩了的時候,難免都還是會覺得錯愕。雖然它很破,除了基本通話功能以外其他啥都沒有,但是畢竟對我這個只把手機用來打電話和當鬧鐘使用的人來講,沒有什麼是比它更適合我的了。
但是它就這樣不玩了。


雖然用續約的方式換了支不用錢的新手機,雙卡雙頻支援上網、多了拍照功能、可以聽 MP3 、而且是觸控式的大螢幕手機,但怎樣都還是覺得舊的比較順手。
話說這支手機也支援圖形功能,不過當我興沖沖地打算放麻由的照片進去當桌布時,才悲慘地發現了一件事:
我手上早就沒有任何麻由的圖片了 ~~


是說;偶爾我到現在都還是會以為硬碟的故障只是一場還沒醒過來的惡夢,有時事實往往比想像還不具有真實感,但說到底;是我沒有完全地接受這個事實吧。


從硬碟故障後我很久沒更新文章 ( XDD其實也從沒人在意過這個 ),因為實在是沒什麼心情。
若問我現在是否已經完全釋懷?其實根本沒有。
是不是不再消沉?其實還有一點點消沉。


但是這個平緩的過程總也還是有時間限度的,每一次的情緒我都以這樣的方式來緩解,只是需要時間的長短不一。我自己覺得這有點像是哀悼的儀式,哀悼著某種現實生活上與精神狀態裡的死去的事物,在那儀式中我平靜地沒有發出聲音痛哭,安撫自己的傷心空虛、也鎮壓住莫名的煩悶浮躁。


明天就不再是九月了,我覺得這儀式也該到此為止了。
希望明天開始的十月,可以讓人有那麼一點可以期待的希望在裡頭。


 


PS.最後來一首五月天的「瘋狂世界」。有時,我確實有過逃離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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