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談談木皿泉吧 ~~
突然有了這樣的想法,想談談這個我最喜歡的編劇,在「Q10」剩沒幾天即將上映的現在。


喜歡日本影劇的人,多半都會有自己喜歡的編劇,或是說也許並沒有特別喜歡的編劇,但至少會有那麼幾個讓自己感覺比較特別的編劇,也就是可能說沒有很喜歡,但卻還是能分辨出他們的風格與手法。
一部作品的好壞,不全然都要看編劇的臉色,像是導演、演員等都會有所影響。我個人覺得;一部作品最至為重要的應該是導演,因為導演擁有詮釋解說一個故事的權力,可以擺使演員表達出他想表達的意見,至於故事;可以老套、可以了無新意,但是一個好的導演該具備一個必然要件;怎麼把手上掌握住的素材變成一個屬於自己的完成品。
這種想法也反映到我閱讀和看影劇動畫的個人哲學上;重要的是怎麼演、怎麼說、怎麼看。


日本影劇是比較特例的,尤其是日劇這個部份,特別著重編劇。電影的話,導演的風格就相當地被強調。但日劇卻很少看到導演的名字被提及,對於日劇來說;編劇是掌握一部戲劇成功與否的、相當重要的關鍵。
為什麼電影和戲劇會有這麼大的差別呢?私以為是因為在日本這兩個產業分工製造的方式與市場取向的思維不同所致。日本電影其實走的是小眾精緻的藝術市場,所以日本電影的導演可以認真地擺弄每一個鏡頭來表現自己的思想,那種感覺與其說是想拍一部電影給觀眾買票進場觀看,不如說是想拍給自己和懂得自己的人來看。
日劇卻不是,日劇是在電視上放送的,主觀意識上並非「買票進場」的主動選擇方式,「買票進場」這件事看起來是絕對的商業傾向,但另一個意義上來解讀卻是;一部電影在上映的時候,它的評價與宣傳方式早就替它決定了進場的觀眾族群,而成功與否的條件在於是否能夠刺激特定族群中的絕大部分做出買票捧場的動作。
而電視台放送的方式則是倒過來的情形,不管你看不看;到了特定時段就會播出。相對於電影的主觀主動、日劇實際上是客觀被動的環境條件。其實看電視是一件非常被動的事情,有時不是真的想看而看,卻是為了看而看,因為沒事,所以看電視,拿著遙控器從第一台轉到最後一台的經驗肯定每個人都不陌生。日劇的現象是;東西就擺著,如何使觀眾在看電視時有想鎖定某台某節目的內容,就是電視台必須做到的,因為收視率才是真正的王道。
於是;電視台放送的日劇無法同電影一樣,成為盡情展現思想的舞台,鏡頭與分鏡都無法有太多自我的空間。電視台拍攝的日劇需要取普羅大眾想法的最大公約數,至少那是絕對不會失敗的最低程度的確保。
也因此日劇在畫面的營造上呈現了某種整齊工整的意識,每一部日劇的分鏡都很像,那是因為關於視覺想法的靈性受到了壓抑。
在這樣的情形下,只可以做變化與創意的就只剩下劇情一途了,編劇的比重增加其實也不過只是應運這樣的情勢而發展出來的罷了。


我覺得這就是日劇的導演很少被討論的原因。


當然也不是說日劇就幾乎很少有極佳的分鏡,也絕對不是說日劇導演的地位可有可無,在有限的框架內,還是有很好的作品可以在這裡面表現出令人驚艷的色彩。像是「在世界的中心呼喊愛」的堤幸彥導演就是個代表人物。還有「Liar Game」善用音效與鏡頭特效的方式也曾話題一時。
不過在我的感覺,這畢竟還是少數的現象,尤其是黃金時段的趨勢劇很少會出現這樣的現象。深夜劇就多了些,剛開始接觸日劇時我曾經有段時間對深夜日劇很著迷,因為題材大膽具有創意,鏡頭畫面也比較不會像黃金時段那樣地受到制約。不過畢竟優秀的導演還是很少的,加上深夜劇因為取材往往都是比較偏鋒的,因此故事常常流於情色低俗,剛開始看的時候會覺得有些惡俗的趣味,但久了以後還是會慢慢地覺得厭煩了。


越扯越遠了,回到正題上繼續說;
編劇對於日劇而言是如此地重要,所以日劇看多了自然也會去比較印證編劇的風格,從那些比對裡,不知不覺中就會找到自己喜歡的編劇,這也是看日劇最大的樂趣與收穫之一。


日劇自90年代早期開始走入台灣影劇市場以後,歷經了黃金十年而至現在的落寞,這段時間也出現了很多讓人有印象的編劇。像是「101次求婚」和「無家可歸的小孩」的編劇野島伸司、「神哪,請多給我一點時間」的編劇淺野妙子、「長假」與「美麗人生」的編劇北川悅吏子…等等,都是名噪一時的名編劇。


不過他們都不是我喜歡的編劇。


我最喜歡的編劇,他的名字叫做木皿泉。
其實用「他」來稱呼木皿泉並不正確,但是用「她」來稱呼也不對,因為木皿泉是一男一女組成的編劇團體。如果說必須嚴謹地定義;應該要稱呼「她們」與「他們」。


木皿泉最有名的日劇作品,叫做「野ブタ。をプロデュース 」。一般普遍翻譯作「野豬大改造」,在台灣緯來首映時譯作「改造野豬妹」,小說中文版譯作「改造野豬」。
他們所主編的幾部日劇裡,只有這一部「野豬大改造」收視既好、評價也高。如果不是「野豬大改造」;木皿泉的名氣想必是更加地淺薄黯淡。


初識木皿泉,即在「野豬大改造」,但我真正意識到木皿泉的存在,則是在07年的「セクシーボイス アンド ロボ」,這部日劇在網路上譯名甚多,不過我從不說它的譯名,而都直接稱呼它的英文原名「Sexy Voice and Robo」─ ─ 別被那落落長的片假名給嚇到了。


「野豬大改造」當初還沒在緯來首映時,我就耳聞已久,一直就想如果「野豬大改造」上映的話,不管怎麼樣都要看一下的,能夠在還沒上映前就能夠讓人有印象是很難得的事,更何況對當時的我而言更是如此,因為那時我很少注意日本演藝消息。和後來糊裡糊塗地只因為覺得名字很好聽就看白夜行的情況不同;我最初就很期待「野豬大改造」,不過有一點它倒是與後來的白夜行是相同的,那就是在看之前,我根本不知道它們的題材與要演的故事是什麼。
相較白夜行帶給我的震撼與絕大的影響,「野豬大改造」沒有給我這些強烈情緒,那時的我雖然很喜歡這部日劇,但卻怎麼也無法像後來喜歡白夜行這樣有許多的想法可以表達,正確地說;我根本就不了解自己為什麼會喜歡「野豬大改造」,相當渾渾噩噩的感覺。
但如今,在看完了幾部日劇、寫了一些無聊的文章之後,回頭看「野豬大改造」,過去的混濁感似乎逐漸清徹,曾經不明的情緒想法驀然間變得清楚,原來是這樣喜歡「野豬大改造」的;
我想恐怕就在一開始修二拉著自行車衝上公園的高處俯瞰著那顆柳樹、說著「因為我要是不碰那顆柳樹的話是去不了學校的,這是自己決定的」的時候,就深深地沒有理由地莫名喜歡上了「野豬大改造」。
我想我就是在那一刻決定了一定要看完「野豬大改造」的決心。
這是我最早感受到自己被木皿泉作品的風格強烈吸引的原點,但當我發現到的時候,已經是好幾年以後的事了。


「野豬大改造」真的是很特別的日劇,至少對我而言確實如此。
表面上看似乎是一個簡單、沒有啥道理的青春物語,其實細細咀嚼就能發現那年輕歲月中必然的徬徨與瘋狂,對未來不確定的猶豫、盡情享受花樣年華的恣意放縱,青春不一定是如此,可是也許許多青春正是如此。
兩個無聊的高中男生、一個自閉陰沉的高中女生,彼此之間若有似無的既像有情又像愛情的微妙情誼,互相糾纏連結的小小曖昧,真是好老套的情感三角設定,但;我卻喜歡上他們三個人沒有跨過那界線的真摯友情,模糊其實也是種美好的處理方式不是嗎?
在這部「野豬大改造」裡看得到戲中人物有的、或許我也曾有過的在少年時期的幼稚行為、不成熟的想法。但看到「野豬大改造」帶點戲謔的方式將它們講出來時,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令人發笑的情節很真實地對於過去幼稚不成熟的我擺出了嘲弄的笑臉,可是在那一刻我卻想念起以前那個年輕的自己,當時的我真的非常不可愛,但想到這個不可愛的我,我卻無法抑止眼睛的酸澀感,有股淡淡的憂傷在笑容裡蔓延。
別問我為什麼會想哭,因為我自己也很難解釋得清楚,是那種站在現在看到過去的自己時,回憶所造成的無可名狀的鄉愁。


關於「野豬大改造」,這篇文章可以說是評論「野豬大改造」的最佳代表了:
http://hi.baidu.com/xinxinyueliangchasky/blog/item/aa8ab331033330a95fdf0e67.html


而在「野豬大改造」以後我看了「Sexy Voice and Robo」。
當初會看「Sexy Voice and Robo」,只不過為了黑川智花的一集特演,可是就是因為這無聊的理由;發現到了一部自己很喜歡的日劇。對了,當初為什麼會這麼喜歡黑川呢?現在回想起來真的覺得很不可思議。
其實我是透過「Sexy Voice and Robo」以後才真正地認識木皿泉的,因為就是在那時候我才將「Sexy Voice and Robo」與「野豬大改造」連成一線,如果只看一部作品是無法確定喜歡上某個作家或是導演、編劇的,因為也許這對他而言只是個特殊個案,可能我只是喜歡「野豬大改造」,卻不一定能夠接受木皿泉的全部,而「Sexy Voice and Robo」證明了這一點。
「Sexy Voice and Robo」也是木皿泉的作品中我最喜歡的一部,雖說我第一部喜歡上他們的作品是「野豬大改造」,可是感覺最多的卻是「Sexy Voice and Robo」。很喜歡這個故事裡所述說的一些簡單卻總是忽略的幸福,像是咖哩的香味、嬰兒的哭聲這些並不稀奇的事物,在木皿泉的筆下都成了幸福的重點。
同樣的手法就像是木皿泉的作品「西瓜」也曾出現過的;充滿油垢的廚房流理台與沒洗乾淨的餐具,靜靜地構成了一幅平穩簡潔的家庭溫暖。


說到了「西瓜」。
至今我依然記得第一篇看到的關於木皿泉的介紹,就是「西瓜」的心得。撰寫這篇文章的版主用「一張重新組合、看起來奇形怪狀的椅子」來形容木皿泉,乍看之下會覺得那根本不是一張椅子,但細看之後卻又會覺得這確實是一張椅子。到現在我還是認為這是形容木皿泉最棒的一段妙喻,很簡單卻也很實在地描述出木皿泉的特異,表面上看起來很荒謬荒唐,但為什麼不能是如此呢?
說起來,如果不是那篇文章,大概我也不會去看木皿泉的「西瓜」,因為當時的我並不知道木皿泉還有這麼一部作品,那篇文章真的寫得很好,在此附上:
http://www.wretch.cc/blog/sakuai/23359382


木皿泉從不講道理與哲理,他們的劇情也不會出現日劇常有的成功勵志,甚至缺少了愛情、友情的激昂纏綿。用最簡單的話語形容就是;這個編劇的作品沒有爆點,歡笑不會讓你捧腹大笑、哭泣不會使你放聲大哭。只有一點點微笑與些許想哭而已。
但我就是喜歡木皿泉這樣的風格,在他們的故事裡最常有的都是些小小的狂想、平淡生活中偶爾遠颺的想像,那恰好是身處在完全沒有變化的我的人生中所需要的一點非凡的調劑,無聊的人生中真的需要一些微小的幻想,否則或許會走向失控崩潰的黑色地帶吧?木皿泉提醒了許多我曾經思考過卻因歲月流逝而遺忘的想法,也告訴了我在平凡生活中,感動隨時存在於身邊的真理。
人生其實很乏味、苦悶又無聊,活著有時令人感到不耐煩卻又不知道如何是好。但透過木皿泉總會發現到自己人生中窮極無趣的趣味詼諧、察覺到不管怎麼樣都一定得好好活下去的理由。
因為許多感動必須要活著才能真實的感受。


木皿泉到底算不算好編劇,我覺得很難回答。
他們的作品是不是很好看,我也回答不出來。
我只知道自己很喜歡他們的作品。


那種感覺就像上面引述的文章裡面所提到的一段話所形容的:
「像個隱微的謎語,等待頻率相近的人去發掘它的存在」
我相信我和木皿泉的頻率是接近的,所以我才能深刻地感受到那個版主所說的:
「實在是非常非常有意思呢!」
對了,以前我在寫「Sexy Voice and Robo」時也說過這樣的話,我說這部日劇「與其說很好看,不如說是很有意思」
是了,看待木皿泉就是這樣的感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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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kiyon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